弹琴复长喵

已离开lof,缘见

【KJ向】无用的手术刀

#迟到了将近半个月的七夕贺文

#意念艾特


 

       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轻手轻脚地穿过铁路下的涵洞,他的脸藏在黑色沿帽之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起着薄雾的阴天,空气凝滞潮湿,让人感觉格外地透不过气来。

       黑杰克一整个上午都奔波往来于拖欠手术费的病人居所,可那些人不是不知去向,便是赤贫如洗。看来又得做好几回慈善家了,黑杰克自嘲。手提箱的夹层中只躺着零碎的纸币和寥寥无几的数张钞票,加起来最多只有十万元,比他当初开的价少了数百倍。

       记事簿上的姓名被逐个划去,下一个姓名让黑杰克又感到了头大。

       他已经有半年没有收到那户人家分期付款的手术费了。去年还能每季度收到三百万元的支票,现在却音讯全无。他们分明住在富人区的别墅中,又口口声声说即使经济紧张也一定要将手术费付清。

       走过茶汤桥后右转路过两个街区,黑杰克走到记忆中的位置,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一个警察站在十字路口。

     “先生,请问你在这儿做什么?”那个警察走过来叫住了黑杰克。

      大概是奇怪的衣着和提着不明的手提箱吸引了警察,黑杰克将帽檐稍稍后拉,尽量显得镇定自若一些。

    “请问这户是斋藤家吗?”

    “斋藤家四个月前已经搬走了,你居然不知道吗?”警察上下打量着黑杰克,“听说是公司破产,还有人紧追不舍地讨债,他们连这套房子都抵押了。”

    “他们搬去哪了?”黑杰克觉得这笔手术款大概又会变成烂账。

    “没人知道他们跑去了哪里。我看你这个人很奇怪,鬼鬼祟祟的,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医生。”黑杰克

    “把你的手提箱打开看看。”警察看到黑杰克顺从地打开箱子而箱子里也确实是手术刀之类的医疗用具,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医生,无意冒犯,只是昨天附近遭了贼,遇到生面孔都要问一问。”

    “没关系。”黑杰克收好医事箱,起身正准备离开。

    “不好意思,你的行医资格证请出示一下。”

       黑杰克不禁阵阵头痛,这一早上不仅没有收到钱,还摊上警察盘查这种麻烦事。

      突然巨大的关门声从另一侧房子中传出来。一位年老而面目阴沉的女仆从对面的房子中小步快走出来,着急四处张望,她突然瞟见了黑杰克,眼睛死死地盯住医药箱,嘴里小声碎碎念着听不懂的话,走到了黑杰克面前。

    “您是大夫吗,先生?”

      黑杰克微微颔首。

      她转头又向警察解释了一通,说是家里小姐生了重病,约了医生上门诊治。警察也不好再为难黑杰克,只好让女仆带他离开。黑杰克跟在女仆身后,他要先摆脱眼前困境再好好向她们解释道歉一番了。

      屋内的摆设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寒酸,与外部的华丽格格不入。光照不佳的走廊里没有开灯,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吱嘎作响,甚至发出阵阵霉味。黑杰克皱眉,这家人似乎已经不能负担生活在此处的消费,为什么他们还要住在这种地方。

    “医生,能不能请你先看看我家先生?他……”

    “对不起,我不是你们预约的医生。”黑杰克取下帽子,抱歉地看着女仆,“我是个黑医。”

    “唉,原先是给小姐看病才预约了医生,他要下午才到。”女仆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杰克,“求求你了医生,先生他刚才昏倒了。”

    “快带我去看看他。”

      黑杰克与女仆在前往卧室的路上简短聊了几句。房子的主人结婚才刚满一年,但女主人在一月前突然病倒卧床不起,偶尔清醒过来服药,不多久后却又陷入沉睡。衰落成这样的原因就是男女主人双双病倒么?暗自忖思进入房间,黑杰克把医事箱放在椅子上,脱下大衣,靠在椅背和医事箱上,向床前走去。

      脸色铁青的男人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呼吸短而急促。黑杰克余光瞟到躺在角落里的几个空酒瓶,默不作声地开始体格检查。

      情况不妙,这个男人的心脏出了不小的问题,光凭听证器都能听到明显的异常声响。他一手摸着男人的脉搏,一遍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女仆,向她索要这男人之前的病历。

    “上杉……二尖瓣闭锁不全……”黑杰克喃喃念着,随后又抬起头看向女仆,“这都是快一年前的病历了,上杉先生最近情况怎么样?”

    “这几个月经常说身体不舒服,但之前从来没晕倒过。”

黑杰克拿出小刀,划开男人身上沾染浓郁酒气的衣衫,进一步听胸口的声音。

    “他的情况需要做心脏修复手术。这里条件有限,我无法施术。趁他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尽快把他送去医院吧。”

      门铃声响起,女仆又踩着快速的小碎步去开门。黑杰克最后看了眼眉头紧锁的中年男子,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

    “黑杰克!” “奇利柯!”

      两人在客厅两端见到彼此时不禁双双大叫出声。

    “你在这里干什么?”

      又是异口同声。

    “我接到上杉夫人的委托,就来到了这里。”奇利柯不怀好意地笑着。

    “两位医生认识?”女仆小心地试探。

    “何止是认识!他是过来杀人的!”黑杰克愤怒地指着奇利柯。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黑杰克。”奇利柯打开手提箱,拿出厚厚一叠病历资料,“你可以过来看一下病历,再想想我和你两个人到底谁能给她解脱。”

    “啧。”黑杰克夺过病历翻阅起来,“在我看完之前你都给我待在这里。”

    “我去看看小姐的情况,两位医生先在客厅里喝点茶聊聊。”女仆赶紧跑进另一个房间。

      病历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但病情实在有些复杂。这几页是精神科的诊断,翻过去又是心脑血管科,接着又是……

    “奇利柯,你相信这么多病症会在短短三年连续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黑杰克感到阵阵头皮发麻。

    “我也觉得奇怪。我从没有见过患者本人,今天见到她再作判断。”奇利柯靠着黑杰克坐在沙发上,而黑杰克本能般地向另一侧挪了挪。

    “今年一月……二尖瓣闭锁不全……嗯?”黑杰克心中一惊,这不是丈夫的病吗?他又瞄了下病人姓名,是夫人没错。事情就变得更奇怪了,这病的概率本来就不大,怎么会他们两人同时罹患呢?

    “奇利柯,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夫人,当然,你不许把你的手提箱带上去。”

    “要求真多。”奇利柯有些不悦。

      他们两个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女仆正扶起上杉夫人,给她身下垫枕头。

    “请问两位是?”

    “阿常,他们是医生,来给你治病的。”

    “那么就有劳医生了。”夫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她很年轻,看起来和她丈夫年龄差距有点大。

    “这位是我的助手,”黑杰克指了指身后的奇利柯,“夫人哪里不舒服?”

      黑杰克抢先和她聊了起来,奇利柯插不上话,无奈只好拉着女仆去房间外询问。

      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舒服?-一个月前,开始头晕嗜睡。

      与病历不符。

      之前有得过什么大病或者做过什么手术吗?-没有,婚前一直很健康。

与病历不符。

      生病了怎么拖这么久才来看病,之前有吃什么药吗?-先生说请了医生给我开药,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药。

      与病历不符。

      黑杰克感觉事情的发展正在超出他的预期,于是借口要与奇利柯商量,向门外走去。门突然开了,奇利柯冲进来一把将黑杰克拽了出去,又把门紧紧关好。拉着黑杰克走了一段距离,才在没人的角落商量起来。

    “我问过仆人了,事情和病历完全不一样。”奇利柯在黑杰克耳边小声说。

    “病人口述也和病历不一样。”

    “仆人说小姐是她从小带大的,应该不是仆人想害她。”奇利柯递给黑杰克一瓶药,“硝西泮,整整一个月,一天给病人喂三次,那怪她一整个月都很难醒过来。”

    “有人想害死她,还特地伪造了病历寄给你。”黑杰克压低了声音。

    “我还打听到,她丈夫之前还有两个妻子。第一个死于溺水,第二个死于火灾。”奇利柯说,“有必要向他了解整件事情了。”

    “他心脏病发作昏过去了,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奇利柯叫来了女仆,让她照常给夫人服下硝西泮。随后又掏出一张处方笺,装模作样地写了一些药物名称,让她赶紧出门购置。

      她嘀嘀咕咕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好,现在时间充足了。”奇利柯取来了医事箱,“最近的药店要走很远才到得了,没有一个小时她绝对回不来。”

    “奇利柯!你别想在我面前杀人!”

    “谁说我要杀人了?我刚好带了强心的药物,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当然,把人杀了谁来付钱,你说对吧,黑杰克?”

      两人拌着嘴进入男主人的卧室。奇利柯掀开被褥,看到被利器划开的衣物不禁眉头一皱,但依旧贴在病人的皮肤上仔细倾听。

    “二尖瓣回流?”

    “没错。”黑杰克靠在墙边确认了他的诊断。

      奇利柯打开医事箱,取出一支针头粗长的注射剂,将生理盐水注射进一只小药瓶,等到药粉溶解后吸取了少量的药液。他的左手摸索着肋骨间隙的位置,右手则将针没进了病人的胸膛,将振奋心脏的药物注射进了心脏。

      三分钟后,病人开始口齿不清地说话。

    “钱……两百万元……”

    “上杉先生?”奇利柯试探地问。

    “阿常的钱……”他睁开眼睛开始四处扫视。

    “什么钱?在银行里吗?”

    “啊……您是……奇利柯医生?”

    “对,是我。你的妻子请我先来看看你,她说你突然昏倒了。”奇利柯拖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

      黑杰克的脸顿时黑了下去,却也不好当场发作。

    “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她刚吃完药,又睡下了。”奇利柯勾起一个职业化的微笑,“服用完硝西泮才不足一个小时,我不建议现在叫醒她……”

    “不必了,把她叫醒,她可是会发疯的。”

    “在几分钟前您试图告诉奇利柯医生关于一笔钱的事情。我不打算取得你的信任,不过,我们有义务告诉您,过度的焦虑不利于您的康复。假如您有什么信息要传达,如果说出来能宽慰您的心的话,请您最好说出来。”黑杰克突然插嘴,“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我是黑杰克医生。”

    “……我想用那笔钱救我的命。”上杉先生又开始大口喘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两百万元?我记得是您提到的数目,它就在这个房间吗?”黑杰克步步紧逼。

      奇利柯起身拎起黑杰克的领子,大声斥责:“你这混蛋想干什么?”

    “钱就在房间里的保险箱里……在画像后面……密码是……”上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保持着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争执中的两名黑医。

       黑杰克推开奇利柯,按着指示打开了保险箱。

       里边却是,一堆厚厚的的保险单。投保者是妻子,而受益者确是丈夫!

    “哈哈哈哈……”上杉突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不错不错,我早有听闻,二位黑医一个谋财,一个害命。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还会合伙演戏诈骗,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

    “你们对那笔钱真的是……太心急了,心急到露馅了……我的钱都栽在赌场里啦……奇利柯,你要先去杀死我的妻子……你们两个人才能……拿到钱……黑杰克……你要拿着杀人的钱来救我……哈哈哈……你们两个……有没有……所谓的……职业道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逐渐涣散。

      奇利柯快速走到床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上杉突然瞪大了眼睛挣扎起来,喉咙发出将死之人的咕噜声,便双腿一蹬一命呜呼。

    “你把他怎么了?”黑杰克扯开奇利柯,开始对病人心肺复苏。

    “没怎么,只是发现这种强心新药虽然药效强起效快,毒性似乎也不小。”

    “你!”黑杰克拼命按压他的胸口,但心脏的跳动彻底停滞了。

    “放弃吧,黑杰克。”奇利柯拍拍黑杰克的肩膀,“不如想想后事怎么处理。我总不能告诉一个女人说她的丈夫想杀了她换取巨额保险吧。”

    “你身上有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奇利柯不解,“大概有十万。”

    “把钱给我当封口费。”

    “……”

    “快给我,不然警察来抓你我第一个当证人。”黑杰克脸上是阴谋得逞的得意,“然后你去客厅等着。”

    “算你狠。”奇利柯从箱子中掏出一叠纸币递给黑杰克,扭头离去。

      奇利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黑杰克带着一脸悲伤肃穆的表情又进了女主人的卧室。随后女人的哭声爆发而来,哭喊着他还是爱她的之类的话。女仆刚好回来,匆匆奔向卧室照顾丧夫的主人。

      向她们致哀告别后,两个黑医走出了这栋气氛奇诡的屋子。

    “奇利柯,你到底对上杉说了什么话?这次你的病人怎么走得一点都不安乐?”

    “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夫人解释的。”

    “成交。”

    “我跟他说,我是杀人医生没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谋害自己的宿敌,自己的至交以及自己的恋人。”奇利柯意味深长而暧昧地望向黑杰克,而黑杰克及时地在脸发红之前别过了头。

    “我告诉她,她已经痊愈不必再吃药了,上杉先生因为突发心脏病刚刚去世,但在保险箱内给她留下了二十万元的遗产,托我转告密码。”

    “没想到你还会做慈善。”

    “我也没想到你不算太坏。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当然好了。”奇利柯揽过黑杰克的肩,黑杰克并没有抗拒。

      午后的阳光已将雾气驱逐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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